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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锡兰岛航行三日至孟买城（第2页）

经锡兰岛航行三日至孟买城

炎飚日狂吹，浩渺天海阔。

弥望尽碧波，骄阳耀灼灼。

舟行环坤舆，巨浸得一角。

凉燠变气候，南洲炎蒸结。

草木硕且蕃，密林奄绿叶；

夭夭绮红花，灿丽眼生缬；

殖生鸟兽群，狮虎与蛇鳄。

到处可怜虫，面黧复体裸，

各自全其生，一例为奴孽。

彩巾蔽头颅，片布缠丝络，

和答舌音，妇孺恣笑乐。

不见有主人，崇楼施丹雘，

颐指千万夫，威权炙手热？

昔年盛荆榛，土民诚浑噩，

开国自何年，广衢陈百货；

峨峨巨艑来，疆土随开扩，

增富有多方，驭众持橐籥。

咻尔卑贱民，从兹欣有托！

稗史“下西洋”，前代事如昨。

煌煌锡兰岛，佛迹今落寞；

龙象泣何从，空山无留偈，

瞻拜古丛林，荒秽神明亵。

披衫沥血僧，但知索钱帛，

法像徒庄严，世法历圆缺，

比量如露电，留此香火劫！

城中飚轮驰，广厦竞烟博，

主人饮醇醴，遗尔以糟粕。

怅念古文明，微光无余曝，

孰谓思往情，茫昧如可诘！

但见诸少年，日学鹦鹉舌，

骄纵空尔为，健悦忘束缚。

行往古印度，云是狮子国：

玄思极天人，造艺何精彻，

千万白佛言，智慧能解脱。

我行巨室中，仰礼诸象觉，

臣武何赫赫，农工守其业，

泐文备图史，前民有功烈。

今惟见疲氓，园林逗鸟雀，

苦工遍海陬，劳劳无休歇，

箪食与陋居，强自忍龌龊，

日日肆纷呶，所求乃微薄。

坐失昔良图，族类自相斫！

佛乘已东航，言文亦卑弱，

河山信美佳，举手他人属。

半日古方游，所历多奇愕，

航行来圣地，惭愧见肤廓。

好鸟歌友声，巨竹抽新箨，

沙上烧扊扅，楼头耀珠箔。

徒令游子悲，遐思将焉著？

别矣孟买城，云天积炎暍。

大海日扬波，或亦有时涸；

木落水澄期，祝尔返营魄。

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八日晚作，二十九日晨起重录，时在阿得利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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